年轻画家千瞳经常表示:追寻绘画的逸境,是自己的理想所在。深入了解她的人生经历与艺术足迹,静心地阅读她近年来的作品,我随之进入到一种超越庸常的审美境界之中,也味出了她所追寻的逸境的内涵。 一、隐遁入画的人生行迹 千瞳从小喜欢绘画,读大学却学了文学专业,这似乎与她的初衷相左,然而,却为她从事绘画打下深厚的文学与文化的根基。大学毕业之后,她又在滚滚红尘之中,做了十年左右的报社记者和编辑,也似乎与她的初衷并不和谐,然而,这一方面使她获得了广泛体味人生的机会;另一方面却促使她返回初衷,下决心去追求心灵中的理想境界。所以,就在她感慨着“人生苦短,自性难求。莫羡闲逸,徒吟‘式微’”的时候,她断然辞去很多人求而难得的报社工作,隐遁入画,开始了专心致志的艺术追寻。 总结这个人生与心灵变化的过程时,她感慨地写道:“几时归去,做个闲人,对一张琴,一壶酒,一溪云……如今归来,向内心进发……感恩,年年岁岁。”于是,她的人生行迹变成了我们经常从她的微信里了解到的如下的一些情形: 有的时候,她出入于许多著名画家的画室之中,诚心求教,坦率切磋;甚至于拜教于中国美术学院名师门下,在不断地培植着自己的绘画素养。 有的时候,她飘然于名山大川之间,徜徉于佛寺道观之中,在大自然与传统文化的涵养中,寻觅着与绘画相通的艺术感觉。 而更多的时候,她则静静地把自己关在她的一苇画庐中,站在画板前,静心地作画,一张一张,满意的,她留下了;不满意的,她焚烧了……她说自己是“饮一壶寂静,用画笔写诗”。 她独自一人,游走各地,将一处处美景融在心里,结构成诗意的画面。当她看到满野的油菜花盛开时,她说自己有一种变成蜜蜂的冲动。 她将落花掬入砚中,她与自己收养的那只猫相对而语,她在画室里接待来访者,或高谈阔论,或赤面辩争,却崇尚八大山人的那段话:“吾斋之中,勿问虚礼。不迎客来,不送客去。宾主无间,坐列无序。率真为约,简素为具。有酒且酌,无酒则止。不言是非,不闻官事。持己以敬,让谦以礼。平生之事,如斯而已。”并将其做为自己的座右铭。 她有如下的两则记载: 其一、“雨夜,画扇。无悲喜,无所往。如此,安好。” 其二、“起个大早,画完画,给寺庙做义工。” 这就是她所追求的诗意的栖居,所追求的生活的逸境与绘画艺术的逸境。她深深沉醉于其中,当报社领导盛情邀她再次出山时,她却婉言谢绝…… 她再也不想走出自己已经返回的境界。 二、由虔敬心灵中融化出的佛像艺术 千瞳追寻绘画艺术的逸境,非常突出地体现在她的佛像艺术中,而她不仅有着扎实的佛像造型功底,而且,总是从一片纯真虔敬的心灵之中,融化出自己心仪的佛像。 她说道:“六年前,也曾在佛前驻足,也赞叹其精美和庄严。但经过两三年对佛像无数次的观想和描绘之后,我似乎更体会到佛像令人赞叹的美。那下垂的慈目、微扬的嘴角,那流畅细腻的衣纹,那如水般的飘带,那璎珞,那宝座,怎么也看不够。”所以,她画佛像决然不是将商业动机与匠画技术结合在一起的复制,而是在真正地体味到佛教的意蕴,体味到佛像艺术的真谛之后,从自己的心灵之中融化出的艺术创造。 这种艺术的创造,最核心之处,不是按照前人已有的佛像造型,做准确的描绘,而是将佛像人物,想象做既崇高又亲切的人,所做的生动写照。 几年时间里,她的不少佛像精品参加了专门的书画展览,进入到当代书画拍卖专场,既为业内人士所赞赏,亦为业外信众所喜欢。我观赏过其中的好多幅作品,或如拈花微笑的观音,或如坦腹开怀的弥勒,一幅幅都那么地生动逼真,如同闻到了幽幽的衣上花香,听到了爽朗的谈笑之声,于是让观者体味到,佛带给人的不是远不可及的灵魂的轮回,而是近在我们心中的智慧的觉悟。正如她自己所说的:“禅就是和自己在一起,在无有善恶、是非、分别之中安往,然后利用禅修的状态开启最犀利的智慧。”我欣赏过她的一幅自在观音像,而后又看到她在画记中说:“经过一周的奋战,1.33米的自在观音终于完成。纵然肩颈疼痛,也止不住那满溢的喜悦……这是画佛的福报,喝杯普洱茶犒劳一下自己。”这就是她创作佛像画时真实的心灵表述。 她没有隐遁在幽静的寺院之中,却隐遁在佛像艺术所带来的心灵境界之中。我想,这不只是绘画题材的选择,也是画者与被画者一种高度的精神沟通。 三、从自然体味中流溢出的山水花鸟 千瞳追寻绘画艺术的逸境,还体现在她的山水画与花鸟画上,尤其是她近年来所创作的山水花鸟扇画系列,更是这种逸境的生动说明。 千瞳说:“文气,静气,生气,是我所追求的画面质感。”由此,我们可做更具体地解释:绘画要有遗境,就应该具有文人之气,静虚之气,同时又要蕴含大自然的无穷生气。这是得之于大自然的体悟,也是得之于传统文学艺术的体悟,千瞳能够充分地把这样的体悟表达在她的扇画之中。 她的山水扇画,喜欢运用浓墨重彩渲染出山峦、丛林、天空的常见画面,却不同于众地弥漫着淋漓而又浑茫的气息,已经传达出她心中的大自然的神韵,又在留空之处,点缀一芥小舟,静谧幽远,让人顿生空远之心。还有一些山水扇画,则在山峦之上或山脚之下,画出神态飘逸却又姿容不甚明晰的高人隐士的形象,既能把读者带到我们常于古代诗词、古代绘画中可以感受到得那种境界,又不让人觉得遥远而隔膜,反而有可触可闻的亲近之感。这是难能可贵的。 她的花鸟扇画,有时仅以墨色简笔勾勒,却似乎让人听到窗前树间流动的鸟鸣之声;有时却用淡彩画出凌空的枝干花朵,再着以神态安闲的小鸟,又可以让人体味到,画面背后幽静的山谷或渺远的天宇,其构图造境和笔墨技法都显示了一个将绘画经验与文学体会融合在一起的画家已经达到的特别境地。 笔者非常欣赏她在扇画上的题签,或是“着我扁舟一叶”,或是“小舟从此逝,江海寄余生”等等,与其画境配合,都给人超然于尘世的美感与启悟。 除了主攻佛像画和山水花鸟之外,千瞳也在逐渐地涉及其它的题材,然而,不论画题如何变化,那种遗境都是她执着而自然的追求。 我相信,她一定会成为当代画坛上令人瞩目的画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