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辉作为60年代国画艺术的优秀代表人物,一方面有着跟传统割不断的艺术血脉,另一方面更有着自己对当下风物人情的独特体验和感悟。观李辉之画,挥毫点染、淋漓酣畅,其潇洒之气自不必说,南方文士多俊逸、谦谦、难得李辉之洒脱,而难能可贵之处更在于李辉之拿捏有度,酣畅而不简率,潇洒而恣肆。 李辉之画,氤氲幻化,色墨相和,满幅灵动,在似与不似之间构造起一个艺术的梦境,眼之所未到,心早已向矣。绘画是诉诸感性视觉形象的艺术形式,在这种艺术形式中,景与情、心与物、意与象往往对立而存在,或物胜心而流于呆板,或心胜物而归于极端的个人主义。而李辉的画却把心与物“氤氲”成一团和气,心物相和,物已非客观再现之物,心亦超越可一已之心而幻化为人类的普遍的本真之心。于是无情的笔墨便有了蓬勃的生命力,清代恽寿平说“笔墨本无情,不要使运笔者无情。作画在摄情,不可使鉴画者不生情。”可见,优秀的艺术家首先要使笔下僵硬的、无生命的笔墨活起来,运笔者有情才可使鉴画者生情。在这个过程中,艺术家可以根据表达的需要去取舍自己笔下的物象,中国的传统绘画尤其是文人画使中国绘画确立了这样的美学特点——“逸笔草草,不求形似,聊以自娱”。中国画要表现的是人的主体精神,即“写意”“写心”“写情”。李辉笔下的荷塘、荷花、水鸟,我们看不到它们的具体形象特征,而却分明地感觉到它们就活生生地耸立在我们眼前、心里。 在构图布局方面李辉有一个特点即“求满”,山水画如此,花鸟画亦如此,山水画使满眼的葱茏茂密、山体云雾,绝不人物地留边留角,花鸟画中满池的荷叶、点缀的荷花让人想起“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的诗句,即使小小的扇面也是满满当当,密不透风。这样做事要冒极大风险的,因为中国绘画传统崇尚的是“去其繁章,采其大要”式的虚化美学,“画贵灵虚,不宜刻实”,于是中国画坛上“马一角”、“夏半边”们随处可见,多用虚笔,少用实笔也似乎成为了一个潜在的规则。在处理虚与实的关系上,李辉反其道而行,在自己的画纸上挥洒着满满的热情,看似是完全背弃了传统,其实不然,这是真正地继承了传统而又整合了传统,“笔墨当随时代”,无论是谁都不愿也不能成为先贤的附庸,艺术讲究的是个性而不是共性。李辉的画密而不繁、实处不窒,完全不必有”密则不风韵“、”实而无神“的古人担忧,反而彰显了一种勃勃的生机。李辉的画其实不是没有虚,而是将虚蕴于画内,与画融为一体,他没有像马远、夏圭似的留下大片的空白以彰显虚,而是采用了一种更为巧妙的方式。他喜画过雨的荷塘、带雨的荷叶,这与荷塘、荷叶、荷花氤氲在一起的点点淡漠晕痕即是他画中之虚,尤喜李辉画中参差不齐的水墨晕痕,看似不经意实则匠心独运,这种晕痕配合画面而来,或纯为水墨晕染或为色墨晕染,既是一种有肌理质感,又成为点缀实处之虚,别有一番风味韵致。 “艺术对于人的目的在于让他在外物世界中寻回自我”,观李辉之画,色墨相得益漳,典雅素朴,水墨华滋,淋漓洒脱,颇有一种超越世事纷扰,偷得浮生半日闲的韵致。 文心:《当代艺术》主编,山东东方美术研究所所长 |